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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1 / 2)





  她的徒弟,那个将她从楼梯上推落下去的变态匆匆“赶来”,他一把抱起谢薇的母亲,将谢薇的母亲放到旁边的沙发上,跟着掏出带着古龙香气的手帕纸给谢薇母亲擦眼泪。

  “小徐……”

  谢薇的父亲瞧着女儿的男朋友,面上是感激,也是歉意:“抱歉啊……临近婚期,薇薇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叔叔不用道歉,这也是不可抗力。”

  那人温文尔雅地说着,眼睛红通通的,把一个强忍悲伤的深情男人演绎地入木三分。

  谢薇的母亲哭了多久,那人就温声安抚了她多久。等谢薇的母亲终于被他安抚得不再一个劲儿掉泪,只是微微抽噎时,她才遗憾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谢薇:“……小徐啊,你看,薇薇都成了这样,结婚你们是没法结婚了。我们不能拖累你,要不这门亲事,就……”

  “阿姨,别说这种话!”

  那人气急,眼底都泛着不正常的红。灵魂出窍状态的谢薇实在害怕自己母亲忤逆了那人,会被那人动手给杀了。

  还好,那人似乎还不想大开杀戒。他真诚地拉起谢薇父母的手,握着二老的手情真意切地道:“我对薇薇是真心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薇薇这么好的女孩儿!我已经认定她就是我的唯一,我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叔叔阿姨,请你们不要拆散我和薇薇……我相信薇薇也是这么想的!”

  鬼才会这么想呢!!

  谢薇真想钻回自己的躯壳里拔掉自己身上的针头,扯掉自己脸上的氧气面罩。

  她不想活了,她怕自己再多活一秒,连父母也要跟着自己遭殃。

  “再说医生不是说了吗?植物人是有可能恢复意识的!只要我们不放弃薇薇,她迟早会回来的……”

  那人转向了躺在病床上的谢薇,他仿佛看见了飘在自己躯壳上的谢薇。

  “我说得对吗?薇薇。”

  谢薇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从脚底起到头顶。

  谢薇的父母浑然不知谢薇心底的惊惧,二老对着那人千般感谢万般信任。很快,那人接替上了年纪开始身体各种开始出些小毛病的二老来医院里照顾谢薇。

  二老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那人包揽谢薇的身边事后也越来越大胆。

  有了谢薇双亲的背书,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听说了那人的痴情与深情。不少医生护士都愿意对这个貌若好女还痴情似海的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人便利用他人对他的好意与信任,开始公然违背医院的管理规则,彻夜留宿在谢薇的病房之中,还像前世那样随意摆玩谢薇的躯壳。

  谢薇眼睁睁地看着所有污秽在眼前发生,却无法阻止。

  两年之后,谢薇怀孕了。

  那人跪在她父母面前痛苦地陈述自己的相思之情,并表示自己初衷不改,自己想要与谢薇结婚。他会负起责任来从二老手中接过谢薇,给谢薇一辈子的幸福。

  谢薇的妈妈本还想骂那人几句,可见那人如此真诚地向着自己还有薇薇爸爸发誓,便又觉得他不龌龊了——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难免情不自禁。

  有人愿意娶她植物人状态的女儿为妻,那真是她女儿三辈子的福分。

  幽灵状态的谢薇要是能出声,她必定是要嚎叫的:

  我不愿意!!我不是自愿的!我不喜欢那人!我就是被他害成这样的!!

  我丧失了意识那拔了我身上的管线,让我作为一个人去死都是好的!为什么连父母都这样轻松地将自己的女儿转手送人!?难道丧失了意识的我就不再是人了吗?!

  谢薇无声的呐喊是徒劳的。

  她作为“植物人新娘”上了本地新闻的头版,那人……她那变态徒弟则作为深情真挚的代表,被人捧上神坛。

  作为人不能参与自己的人生,只能旁观着那人按照他喜欢的方式来处置她。谢薇甚至得看着生养自己的父母唏嘘感慨地赞美着害她变成植物人的变态徒弟。

  她被迫怀孕,被迫生子,被迫承受着那人的“爱”。

  谢薇绝望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囚犯。一个被困在躯壳这座监狱里、永不超生的囚犯。

  那囚禁了她的人虽然摸不到灵魂状态的她,却能看到她,并占着她只能飘浮在自己肉身之上这一点,充满恶意地在她面前展示着他如何占有她、玷污她的全过程。

  谢薇被迫旁观了自己五十多年的人生。被“儿女”绕膝时她止不住地犯恶心——她根本不想生下这些继承了那人污秽血脉的小崽子,小崽子们光是存在都会不断地提醒她她被那人做了些什么。

  无法行动,无法自杀,被那人用药物和医疗机器吊着性命。谢薇直到曾孙女在梦境中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这才靠着托梦请求曾孙女拔掉自己身上的管子。

  三岁的曾孙女很懂事,她那双黑葡萄般圆而黑的眸子倒映出了真实的谢薇——一个因痛苦而濒临癫狂的灵魂。

  曾孙女很努力地向大人描述她看到的东西,大人们却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最后,这个可爱的三岁小女孩偷偷拔掉了维持谢薇生命的医疗装置的电线,被囚禁了五十多年的谢薇得以在发疯以前逃离囚笼。

  放了自己的曾孙女会被那人怎样对待这种事当时的谢薇没能去想。她再度跨越时空,投胎转世,并在转世时抹掉了会让自己想要发疯的可怕记忆。

  慈航轻声叹息,拿拇指抹掉了谢薇脸上的泪痕。他发现自打亲眼见到谢薇,他就变得非常容易叹气。

  特别是看到谢施主眼泪的时候。

  在他化身的记忆里,谢施主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相反,她很喜欢笑,笑起来的模样从来都好似无忧无虑,有时候甚至会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没心没肺。

  他还记得,那个雨天的夜晚,谢施主淋了一身湿,伞也不打地走回客栈。她看起来那样落魄,那样疲惫,又那样伤心。可当他问她是不是哭了的时候,她一怔,跟着就是一笑,笑容璀璨靡丽,却带着一种关上心门的拒绝。

  他想,谢施主一定是不喜欢哭的。

  可是,当他真的见到了谢施主,谢施主总是在哭。

  她会因为他化身的死而哭个一塌糊涂,嚎叫如同野兽。她也会为他的出现而哭,只因为她将他当成了他的化身,她为他化身没死喜极而泣。

  现在,她在他面前哭到晕厥过去。整个单薄的身子小小地缩成一团,像一只害怕的小动物试图藏起自己。

  未干的泪痕消失在慈航的指腹之下,却又因为慈航手指上的体温而浸出些泪来。